圖、文／陳健一
大龍國小，這是台北市的一所小學。
我知道大龍國小有個史前遺址才前來查看。
當天是學校放寒假的第三天。我走進會議室，會議室裡坐 滿 老師，講台上站著一位考古學者，聽眾 席的 老師們是來參加教師研習的。
或許晚來的緣故，很多座位已經坐滿，只剩下前排位置沒人坐，我就撿前排的位置入坐。
一坐定，就聽到後面有談話的聲音，我在想：可能是臨時有事情要溝通。我專心聽考古學者的演講，他花很多時間談台灣考古遺址的特色，也用一些時間談學校操場發現的史前遺址和遺物。
聽講時，耳後的聲音沒有停止過。我感到困擾，就好奇的回頭看，聲音來自聽眾席的中間部份，有兩位老師在講話，有時也加入另一位老師；他們一直講，一直講，無視講台前學者的講話。
從頭到尾，沒有人制止他們，他們一直講話，持續到學者講完課……
整堂課下來，不免帶點困惑。這幾年我遊走在國、高中給學生上課；很努力營造課堂上的學習氣氛；最困擾的是，同學講話！假如學生一直講話，我的教學心情會受到影響，別的同學也無法專心聽課。
我這樣的體會，相信很多老師有同感。甚至我揣想：學生上課不當「講話」，幾乎是每位老師上課要面對的「公案」。
質言之，老師對學生課堂中的不當「講話」是很敏感，也很無奈的。今天，老師們「異地而處」，從「老師」身份轉變成聽課「學生」。然後呢？老師也和教室裡的學生一樣，一直講話，一直講話，一直在講話……一直干擾別人，影響講課的老師嗎？
我知道這樣的老師只是少數的幾個，但是又為什麼有這樣的老師？這樣不尊重別人，無所謂大家態度的老師，他是怎樣教學生的？
再來，這樣一直講個不停，旁邊竟然沒有老師或「主辦單位」前去「提醒」。又是怎麼的集體文化和慣性？
還有，一個學校的操場裡出現一個史前遺址，就一個學校言，是何等重大的事！就一個老師而言，是何等重要的教學題材！老師視而不見，事不干己？連一點探問的好奇心都沒有？（也許當天來聽課的人不必然全是大龍 國小的 老師。）
一個對世界沒有熱情，對周邊事務無法興起好奇的老師，又如何引起孩子對這個世界產生關心和熱情？
那天講課結束，我問那位學者現在史前遺址的處境，他說現在要趕快挖，把重要器皿移走，操場下面要改建停車場。
喔！怎麼會這樣？
有數千年久遠的史前遺址，不是到處都有，現在竟然出現在操場上。這該是很有力量的教學現場啊！就教學的角度和功能而言，要把這樣的遺址留在學校，成為校園教學文化的一部份。但是結果並不是這樣！為了幾個停車空間竟然要去「破壞」操場上的史前遺址！我錯愕了。
我很好奇，為了這樣的事：學校的校長、老師有出來抗議嗎？
還有，當天學者 向 老師介紹遺址時，幾乎不談這樣的處境。是講話的學者考慮到這是教育局辦的活動，不想說出和台北市政府立場不同的話？還是認為講這些老師沒有興趣？聽不懂？
再來，為什麼值得珍視，且和教育有關的重要事件，我們的老師不熱衷？是什麼樣的集體慣性、集體教學文化，讓老師失去了解在地公共事務的熱情？
「不談，就是預設你不懂啦！你不想知道啦！」那天學者不談，是基於這樣的心態嗎？假如是這樣，學者眼中的老師就太沒有尊嚴了！
在這件事的前一年，我出席板橋江翠國中禮堂的抗議行動；當時江翠國中校長噤聲，聽任在地議員和出席的台北縣政府官員要求，移樹建地下停車場和游泳池。
江翠國中校長屈從於地方政治勢力，也類同於大龍國小嗎？我熟知的在地民代、市長、縣長、局長大都不太理睬這樣的麻煩事！
（台中惠來遺址已毀，胡志強你在哪裡？士林潘家古宅近期被毀掉，郝龍斌你在哪裡？大龍國小遺址被毀掉，郝龍斌你在哪裡？）
這件事早在二個月前就已探知，遲遲不下筆。實在是因為心情太複雜了！
一直在講話、旁若無人的老師！
無視史前遺址珍貴資源的校長！
對人類文明、公共事務沒有熱情的老師！
一群只重短期私利，動不動就影響學校，讓校長、老師沒有尊嚴的政治人物！
我們的校園，我們的孩子，是在這樣的情境中成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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